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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族群的生死預言——讀長篇小說《最后的巫歌》

來  源:重慶作家網(wǎng)    作  者:本站    日  期:2011年4月12日     

王明凱

讀《最后的巫歌》,我覺得作家方棋象巫師一樣端坐在云層之上,借用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的世界三問,巧妙地叩問一個族群:他們是誰?他們從哪里來?他們要到哪里去?

然后,方棋魔幻般地講述了一個古老族群的神奇故事。這是一個以白虎為圖騰的民族,它就叫“虎族”。它在危難之際,騰空一躍,隨白虎星飛升,走向劫難、毀滅與重生。

這個族群的后裔就叫“巴”,準確地說就是巴族或巴人,后來形成了巴國、巴文化。巴人巫術般地從清江流域的石穴中走出來,由夷城而巴枳,由巴枳而江洲,由江洲而向長江流域和嘉陵江流域拓展,北到陜南,東到漢水,南到今之渝東南、黔東北、湘西北。3000年一路走來,形成了以江洲為中心的巴山巴水巴渝大地,融入到中華民族大家庭的血脈之中,這就是“重慶”。

在巴人一路向西遷徙的過程中,走的走,留的留,沿途安營扎寨,這是巴渝大地上第一次轟轟烈烈的大移民。先前的移民住下來,成了土著,他們自稱“畢茲卡”,就是“土家人”的意思,直到1957年國家才正式把他們確認為一個單一民族——土家族,所以有史家認為,土家人就是巴人的后裔。

這時,作家方棋從容地讓時間慢下來,她橫切了30年代—80年代60年的時間長度、橫切了三峽庫區(qū)三個大峽谷的空間寬度,講述了以黎家為代表的虎族后裔生生不息的精神深度,新穎、奇特、巧妙地解答一個鳳凰涅磐似的預言。

以黎家為代表的這一群山民途經(jīng)長江三峽,跟隨老虎的腳印來到一個叫黃水的深山老林,那里有森林、有草原、有野生的黃連和肥沃的土地。黎家的山民就認為這是天意,他們就按照神的意志留了下來,墾荒、種地、建房、娶妻、生子、打仗……演繹出一個古老族群從蠻荒中一步步走入文明社會的曲折歷程和驚天動地的傳奇之旅。

他們與天斗,斗得奇幻詭異。

從不易(不變)到變易(抗爭)到簡易(順勢),最終只能順其天意,順其自然,沿著預言的軌跡行走。

他們與地斗,斗得其樂無窮。

黃連的苦澀像乳汁一樣養(yǎng)育著一代又一代,他們有了房住,有了衣穿,有了飯吃,有了酒喝,大地是恩重如山的父母。

他們與人斗,斗得驚心動魄。

與家族的仇人戰(zhàn)斗,與民族的仇人戰(zhàn)斗,與階級的仇人戰(zhàn)斗,與奪妻殺兄的仇人戰(zhàn)斗,用身軀、用熱血、用死亡編織一個族群的血腥史話。

他們與已斗,斗得披肝瀝肺。

讓憤懣與怨恨、貪婪與妒嫉、野蠻與獸行走向泯滅,讓善良、同情、憐憫和寬容放射人性的光茫,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人與內(nèi)心世界的斗爭中完善一個族群的善良本性。

他們與獸斗,斗得心驚肉跳。

一會兒遭遇戰(zhàn),一會兒陣地戰(zhàn),一會兒迂回戰(zhàn),一會兒肉博戰(zhàn),人吃了虎肉,虎咬了山民,藥死老虎的獵人遭到開槍自殺的懲罰,山民長者的靈魂化成了白虎,渾身雪白向西天飛奔。

當主人公黎媽武流盡了最后一滴神性、人性與獸性融合的血液的時候,當紅衛(wèi)兵小將挖了黎媽武祖墳的時候,當黎家落得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凈的時候,黎家的長者陶九香的靈魂就化為了白虎,向著白虎星的目標飛躍升騰。

這時,峽谷的歷史便唱完了最后的巫歌,掩卷進入了后峽谷時代,一個寓言結束了,一個預言再現(xiàn)了。一個族群可從這里爬山涉水地走進記憶的深處,也將從這里走向翻山越嶺的遼遠與未來,留給現(xiàn)在的文學記憶只有這《最后的巫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