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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節(jié)|王耀忠:重陽日里把酒話桑麻

來  源:重慶作家網(wǎng)    作  者:王耀忠    日  期:2022年9月30日     


大麻,是過去農(nóng)村種的一種?撇荼局参,它的麻皮廣泛用于農(nóng)村生產(chǎn)、生活。

我家卷簾軒窗就可聞到籬笆墻外大麻的馨香,這香氣毫不客氣地從窗戶鉆進屋里來,落座土炕的飯桌上。

重陽節(jié)那天,母親燒幾碟小菜,樽斟酒滿,面對窗外清輝月光籠罩清黃悠悠,像青紗帳似的大麻,與父親酣暢對飲 ,吟誦孟浩然《過故人居》的詩,母親還夸我詩背得又快又好。

 前幾日,我走過一條小河邊,驀然看到一片野生成熟的大麻,流水帶我又走進了歲月流淌的空靈悠遠。母親最喜歡的詩句,像一朵云從麻地里跑過來,拉我回到那一年的秋天。

 農(nóng)村的秋天沸騰火熱,萬物果實皆要在重陽節(jié)前后收獲。男人忙著搶收玉米、稻谷、大豆、高粱等大田作物。母親是打頭的,要引領(lǐng)婦女搶收大麻。

 收麻不能用鐮刀,得用手連根拔起。麻的植株長滿小刺,不戴手套不是刺出血來,就是打磨成血泡,其實戴手套也會被刺出血。

 落日像鮮血染紅了夕陽余暉。母親原本是城里女人,一雙柔荑嫩手,如滴血殘陽,麻地歸來染紅柴門?粗赣H的手,疼在做兒女的心。

 今天,重讀孟浩然這首詩,才參悟出田園詩意生活并不都是浪漫的。

 那時,生產(chǎn)隊也分些大麻給農(nóng)戶。

 記憶穿過時空,18歲的我當(dāng)兵那年,院里院外落滿白雪。母親坐在土炕上,用兩端粗中間細的牛骨頭,中間穿過上頭帶勾的竹子制作成的“撥楞錘”,左手向上拉著麻秧搭在頭上,右手撥錘子兩端,“撥楞錘”旋轉(zhuǎn)著歲月,形成麻花勁的細細的麻繩就紡織成了。

 落日星沉,母親坐在燈下,先用錐子在鞋底上有規(guī)律的一錐子一錐子扎出密密麻麻的錐眼,再用麻繩一針一線納鞋底。夜深人靜,冷了,困了,累了,飲杯云液暖身子,輕吟孟浩然的詩,吟得窗外風(fēng)寒晨雞共鳴語。

 覃煙裊裊升曉晨。母親像當(dāng)年送父親去朝鮮戰(zhàn)場一樣,把她親手做的布鞋塞進我的軍背包里,囑托到:穿布鞋,走正路,好好保衛(wèi)祖國。雪花中依依東望。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边@母愛,這份母子情,就像母親紡不盡的長長麻繩怎么也報答不完母親長長的恩情。

 “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我想,能陪母親在新農(nóng)村洋房里,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吟誦《過故人居》給她聽,這才是我們今天追求的理想浪漫詩意田園生活。

 今又重陽日,我送您菊花。媽媽:當(dāng)您聽到“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噢,這綻開微笑的菊花,那就是我,那就是我……